那句“我需要被你需要”,也许只是陈旭一时心软的安慰,
就像他对球场边受伤的同学递去的创可贴一样,只是出于善良的本能。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藤蔓,每当林暮感受到一丝暖意,就会悄然收紧,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不敢想,更不敢问。高三的元旦晚会,空气里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和廉价彩带的气味。
林暮作为班级里可有可无的边缘人,被安排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任务:在后台昏暗的角落里,
看守一堆花花绿绿的演出道具。前面礼堂的喧嚣、歌声、掌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幕布,
模糊而遥远。他缩在道具箱后面,抱着膝盖,把自己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心不在焉地掏出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瞬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父亲。每一次这个名字的出现,
都像是一次冰冷的审判。他僵硬地按下接听键,把听筒紧紧贴在耳边,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可能被旁人窥探的难堪。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而刻薄,穿透听筒,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暮的耳膜和心脏。指责他模考成绩的退步,
讽刺他永远上不了台面的懦弱,质疑他存在的价值……那些早已听烂的陈词滥调,
在此刻拥挤、嘈杂的后台背景音下,却显得格外刺耳和锋利。林暮死死咬着下唇,
试图用疼痛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哽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感到一种灭顶的窒息感,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我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父亲最后一句冰冷的咆哮,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一点强撑的意志。
电话被对方粗暴地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林暮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
身体控制不住地顺着冰冷的墙壁往下滑。冰冷的绝望感像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蜷缩在道具箱和墙壁形成的夹角里,脸深深埋进膝盖,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再也无法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世界彻底崩塌了,
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