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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精心设计的车祸,我活了下来,代价是“失忆”和一张破碎的脸。

他,我名义上的老板,那个深爱着车祸中死去的女人的百亿总裁,给了我一个选择。

或者说,是命令。

“整成她的样子,活下去。”

于是,我成了他亡妻最完美的复制品。

他抚摸我的脸,叫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带我出入各种场合,享受着众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可悲的替身,一个被困在金色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们不知道。

笼子是我自己选的。

钥匙,也一直在我手里。

当午夜的镜子里,浮现出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时,他会感到恐惧。

当那些只属于他和他亡妻的秘密,从我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时,他会开始颤抖。

他以为他在重塑一个爱人。

他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亲手挖掘坟墓。

我的复仇,从成为“她”的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1.醒来,地狱的入场券

消毒水的味道,是钻进我鼻子的第一缕人间气息。

很刺鼻。

我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晃得我头晕。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我眼前晃。

“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急,你刚从鬼门关回来。”医生说,“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忆像被人用橡皮擦使劲擦过,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我摇了摇头。

医生叹了口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车祸引起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随逆行性遗忘。很典型。”

车祸?

我下意识地想抬手摸脸,却摸到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厚重,还带着干涸的血腥味。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的脸……”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医生没说话,只是眼神里带了点同情。

这种同情,比直接告诉我真相,更让人恐惧。

门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很高,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气。

他就是顾言舟。

这个名字,是医生后来告诉我的。

他说,他是我的老板,也是这次车祸的……另一个受害者的未婚夫。

顾言舟走到我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厌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醒了。”

他开口,声音比医院的走廊还冷。

我点了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再也没出现过。

只有护士按时来给我换药,送饭。

她们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窃窃私语。

“就是她,和乔菲小姐一起出的车祸。”

“命真大,乔菲小姐当场就……”

“可惜了,脸全毁了。”

乔菲。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进我混沌的脑子里。

她是顾言舟的未婚妻,是那场车祸里死去的人。

而我,是司机,是活下来的人。

一个毁了容,还忘了自己是谁的司机。

拆纱布那天,顾言舟来了。

他站在我对面,看着医生一层一层揭开我脸上的“伪装”。

当最后一片纱布落下时,我从他骤然缩紧的瞳孔里,看到了我的脸。

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

交错的伤疤,凹凸不平的皮肤。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扭过头不敢再看。

“医生。”顾言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用最好的技术,最好的材料。”

医生愣了一下:“顾总,您的意思是……”

“我要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她,变成乔菲的样子。”

空气瞬间凝固了。

医生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我更是浑身冰冷。

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一个死人的样子?

这算什么?

一种惩罚吗?因为我活了下来,而他的未婚妻死了。

“顾总,这……这不合规矩,而且病人她……”

“钱不是问题。”顾言舟打断了医生的话,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至于她,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说得对。

一个失忆的、无亲无故的、毁了容的女人,能有什么选择权?

我的命是他救的。

现在,他要收回我的脸,换成另一张。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英俊又冷酷的男人。

他想把我变成一个活的纪念品,一个行走的墓碑。

用来安放他那无处寄托的爱意和思念。

荒唐。

又悲哀。

我的喉咙动了动。

“好。”

我说。

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顾言舟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反正“岑宁”这张脸已经毁了。

反正“岑宁”这个人,已经不记得过去了。

变成乔菲,至少,还能活下去。

从那天起,我成了医院里最特殊的病人。

一张又一张乔菲的照片被送到我的病房。

正面,侧面,微笑的,沉思的。

医生们拿着尺子在我的脸上比比划划,讨论着骨骼的削减和填充。

我像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没有感觉,也没有灵魂。

手术前一天晚上,顾言舟又来了。

他带来一个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个精致的字母“F”。

菲。乔菲的菲。

他亲手给我戴上。

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明天开始,你就是她。”

他在我耳边说,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像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记住她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微笑的弧度。别让我失望。”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走后,我一个人对着窗户玻璃。

上面映着我缠满纱布的脸,像个可笑的木乃伊。

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脖子上的吊坠。

嘴角,在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地方,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顾言舟。

你以为,这是你导演的一场赎罪剧。

你错了。

这是我的复仇。

而你,刚刚亲手把地狱的入场券,递到了我的手上。

2.新生,戴着死人的面具

手术很成功。

或者说,非常成功。

拆掉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连自己都恍惚了。

皮肤白皙,眼睛是恰到好处的杏仁状,鼻梁高挺,嘴唇是天生的微笑唇。

这张脸,和病房里那些照片上的乔菲,没有半分差别。

精致,温柔,像一朵被精心呵护的白玫瑰。

顾言舟很满意。

他捏着我的下巴,仔細端详了很久,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温度。

虽然那温度,不是给我的。

“像,真像。”他喃喃自语。

我垂下眼,做出胆怯又顺从的样子。

“顾先生……”

“叫我言舟。”他打断我,“她一直这么叫我。”

“……言舟。”

我轻声喊出这个名字,模仿着乔菲照片里的神态,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顾言舟的呼吸,明显重了一下。

他松开我,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步。

“准备一下,明天出院。”

他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棋,走对了。

这张脸,就是我最强的武器。

它可以轻易地击溃这个男人所有的理智和防备。

出院那天,顾言舟的车停在医院门口。

我坐上副驾驶。

这个位置,曾经属于乔菲。

车子平稳地驶向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栋位于半山腰的别墅。

“这是我们的家。”顾言舟说,语气里有压不住的疲惫和悲伤。

我们的家?

不,这是你和乔菲的家。

我只是一个闯入者,一个借尸还魂的幽灵。

别墅很大,装修是温暖的米色调,处处都留着一个女人的生活痕迹。

玄关处摆着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

沙发上搭着一条羊绒毯子。

阳台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多肉植物。

这些,都是乔菲的。

顾言舟带我上了二楼,推开主卧的门。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房间很大,有一个巨大的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裙子和高跟鞋。

梳妆台上,还放着没用完的口红和香水。

“这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用。”顾言舟站在我身后,“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做回她。”

我转过身,看着他。

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看起来,脆弱得像个孩子。

他不是在命令我,他是在……乞求我。

乞求我用这张脸,延续他的梦。

我点了点头。

“我会的。”

住进别墅的第一周,我过得像个透明人。

顾言舟早出晚归,我们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他给了我一部新手机,里面存着他的号码。

给了我一张没有额度的信用卡。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他给了我乔菲的物质生活,却没有给我乔菲的……爱人身份。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比陌生人还疏远。

他甚至,没有碰过我一下。

晚上,他睡在客房。

我知道,他在矛盾。

理智告诉他,我不是乔菲,只是一个顶着她脸的替代品。

情感上,他又无法抗拒这张脸带给他的慰藉。

他就像一个戒毒的人,痛苦地抗拒着毒品的诱惑。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毒品”一点一点,喂进他的嘴里。

让他上瘾,让他沉沦,让他万劫不复。

我开始研究乔菲的一切。

衣帽间里,有她所有的衣服。

书房里,有她看过的书,上面还留着她的笔记。

我甚至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她的一本日记。

日记是上锁的。

密码锁,四位数。

我试了乔菲的生日,顾言舟的生日,他们的纪念日。

都错了。

我没有气馁。

我把日记放回原处,开始执行我的B计划。

这天晚上,顾言舟难得没有加班,回来得很早。

我穿着乔菲最喜欢的一条白色连衣裙,正在厨房里炖汤。

这是别墅里的阿姨告诉我的,乔菲以前最喜欢给顾言舟炖汤。

他走进来,看到我,愣住了。

“你在做什么?”

“给你炖的汤。”我冲他笑了笑,是那种练习了无数次的,乔菲式的温柔笑容,“阿姨说你最近胃不好。”

他站在那里,没动。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知道,是这条裙子,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过去。

我把汤盛出来,端到他面前。

“尝尝?”

他沉默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汤汁溅了我一身。

“谁让你做的!”他突然暴怒,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谁让你模仿她的!”

我被吓得后退一步,一脸无辜和委屈。

“我……我只是想……”

“你不是她!”他冲我低吼,眼睛通红,“你永远都成不了她!她做的汤,不是这个味道!”

我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对不起。”我低下头,“我搞砸了。”

我的示弱,似乎让他冷静了一些。

他看着一地的狼藉,还有我裙子上的污渍,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悔。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疲惫地上了楼。

我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着地上的碎瓷片。

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我的手指,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我把手指放进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

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再次勾起。

顾言舟。

你以为,味道不对,是因为我模仿得不像吗?

你错了。

因为日记里写得很清楚。

乔菲给你炖的每一次汤,都会在里面,加上一点点……能让你慢性中毒的东西。

她不爱你。

她只是爱你的钱。

而我,今天给你炖的,是一碗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干净的汤。

所以,味道当然不对了。

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

3.裂痕,从一句梦话开始

那晚之后,我和顾言舟的关系,陷入了一种更诡异的境地。

他不再刻意躲着我,但看我的眼神,却多了一丝警惕和探究。

他像一个侦探,时时刻刻都在我身上寻找着“破绽”。

寻找着我不是乔菲的证据。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开始“犯错”。

一些只有乔菲才知道,而我这个“失忆”的人,不应该知道的“错”。

比如,我会“无意识”地哼起一首很冷门的钢琴曲。

那是乔菲大学时最喜欢的一首曲子,顾言舟曾为她学了很久。

当他听到我在阳台浇花时哼起那段旋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怎么会这首歌?”

我一脸茫然地回头。

“什么歌?我不知道啊,就是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

我装作很困惑的样子。

“可能……以前听过,忘了吧。”

他没再追问,但那一天,他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鬼魂。

又比如,他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合作方极为难缠。

他一连几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我给他送咖啡的时候,他正对着一堆文件烦躁地抓头发。

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这个合作方的老板,是不是很喜欢高尔夫?”我“随口”问道。

顾言舟猛地抬头看我。

“你怎么知道?”这是他们团队花了很大力气才打听到的内部消息。

我捂住嘴,一副说漏嘴的惊慌模样。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把咖啡放下,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跑掉了。

那天下午,顾言舟就约了那个老板去打高尔夫。

合同,很快就签了。

从那天起,他开始主动跟我说话。

他会试探性地问我一些关于过去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叫什么名字吗?”

我总是摇摇头,一脸歉疚。

“对不起,言舟,我真的想不起来。”

我越是说想不起来,他眼里的怀疑就越深。

他大概在想,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的人,怎么会记得一首冷门的曲子,怎么会知道一个商业对手的爱好?

这些记忆的碎片,像幽灵一样,从我这个“空壳”里,一件一件地冒出来。

这不科学。

除非……有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在作祟。

真正的裂痕,出现在一个深夜。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不稳。

我扶他回房间,他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给他盖好被子,准备离开。

他却突然在梦里,叫了一声。

“菲菲……”

我停下脚步。

“别……别离开我……”他喃

喃着,眉头紧锁,像在做什么噩梦。

我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时机到了。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用极轻极轻,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一局只有他和乔菲才知道的,关于他童年阴影的秘密。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醉意全无,眼神清明,充满了惊恐。

他像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你……刚才说什么?”他声音都在发抖。

我直起身,一脸无辜。

“我什么也没说啊。我看你做噩梦了,想叫醒你。”

“不可能!”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你刚才明明说话了!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吃痛地皱起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言舟,你弄疼我了。”

我的眼泪,让他恢复了一点理智。

他松开手,看着我手腕上迅速泛起的红痕,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跌坐回床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惧。

他开始怀疑了。

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灵魂。

怀疑乔菲的灵魂,是不是寄居在了我这个躯壳里。

否则,一个失忆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连他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个秘密,当然不是乔IAO菲告诉我的。

是乔菲的日记。

我早就打开了那本日记。

密码不是任何人的生日,也不是纪念日。

而是,乔菲第一个金主的车牌号。

多么讽刺。

日记里,记录了乔菲的一切。

她是怎么一步步从一个贫困生,搭上各种男人,最终钓到顾言舟这条大鱼的。

她记录了他的所有喜好,所有的秘密,甚至他每一次在床上的表现。

她把他当成一个攻略对象,一个战利品。

文字里,没有半分爱意,全是算计和鄙夷。

那句关于他童年阴影的梦话,就是我从日记里看到的。

乔菲把它当成一个笑话记录了下来。

而我,把它变成了一把,插进顾言舟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从那天晚上开始,顾言舟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替身。

而是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开始害怕我。

尤其是在晚上。

他会从客房搬回来,睡在主卧的沙发上。

他说,是为了照顾我。

但我知道,他是在监视我。

他想知道,我身体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属于乔菲的“幽灵”。

他越是害怕,就越是离不开我。

因为只有通过我,他才能感觉到,乔菲还“活”着。

这种混杂着恐惧和依赖的感情,比单纯的爱,更扭曲,也更牢固。

我的网,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紧。

4.闯入者,搅动浑水的鲶鱼

就在顾言舟对我越来越依赖,也越来越恐惧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我的节奏。

顾辰。

顾言舟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只在顾家族谱上,却从未被真正承认过的私生子。

他第一次出现在别墅,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我正在修剪阳台上的多肉。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别墅的阿姨想拦,没拦住。

“哟,这就是我传说中的‘大嫂’?”

他靠在门框上,斜着眼睛看我,语气里满是轻佻和嘲讽。

我放下剪刀,转过身。

“你是?”

“顾辰。”他吐出两个字,走到我面前,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我的脸,“啧啧,真是鬼斧神工。我哥是真舍得下本钱。”

我皱了皱眉,后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如果你是来找言舟的,他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顾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痞气,“我就是来……看看你。”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我的脸。

我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也不觉得尴尬。

“脾气还挺大。跟我那好哥哥的白月光,可真不像。”

他收回手,插进裤兜里。

“乔菲那女人,可比你‘温柔’多了。见到我,至少还会假惺惺地喊我一声‘阿辰’呢。”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要难缠。

他对乔菲,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感。

这意味着,我用“乔菲的幽灵”那一套来对付他,可能不会奏效。

“我叫岑宁。”我冷冷地说。

“岑宁?”顾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别逗了。岑宁在出车祸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现在,不过是个顶着乔菲脸的冒牌货。”

他的话,像一把刀,直直地插了过来。

但我脸上,没有半分波动。

“随你怎么想。”

我不想跟他多做纠缠,转身准备离开。

“别急着走啊。”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狼一样的光芒。

“我就在你身边看着,看你能在我哥面前,把这场戏演多久。”

我甩开他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顾辰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乔菲的死,没那么简单。那辆车的刹车,可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刹车的事?

这不可能。

那件事我做得天衣无缝,警方鉴定结果是意外。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在诈我?还是……他真的查到了什么?

我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镇定。

甚至还带着一丝“你在胡说八道”的讥讽。

“看来你需要去看医生,脑子不太好。”

顾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是不是胡说,我们走着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吹着口哨离开了。

他走后,我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顾辰的出现,是个巨大的变数。

他像一条鲶鱼,被扔进了我精心布置的鱼缸里,随时可能把一切都搅浑。

我必须在他查到更多东西之前,把他解决掉。

晚上,顾言舟回来了。

我把顾辰来过的事告诉了他。

当然,我隐去了刹车那一段。

我只说,他对我出言不逊,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顾言舟的脸,当场就黑了。

“那个混账东西!”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以后他再来,直接让保安把他轰出去!”

“言舟,你别生气。”我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的手,语气里带着担忧,“他毕竟是你弟弟。”

“他不是!”顾言舟的情绪很激动,“他和他那个妈一样,只会想方设法地从顾家捞好处!”

我垂下眼,露出一副为难又善良的样子。

“可是……我听他的意思,好像对乔菲小姐的死,有些怀疑。”

我“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

“他说……那不像一场意外。”

这句话,成功地让顾言舟的怒火,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愣住了。

“他……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满脸无辜,“他说话颠三倒四的,我也没听明白。或许……他只是想用这件事来刺激你。”

顾言舟沉默了。

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顾辰以为他是来揭穿我的。

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成了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一颗用来……对付他自己的棋子。

我不仅要让顾言舟相信乔菲的“灵魂”在我身上。

我还要让他相信,乔菲的死,是一场谋杀。

而凶手……

我的嘴角,再次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还有比顾辰这个虎视眈眈的私生子,更合适的“凶手”人选吗?

5.圈套,为你量身定做的“真相”

顾辰说到做到。

从那天起,他就像个幽灵,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他会“偶遇”在我和顾言舟吃饭的餐厅。

会“碰巧”出现在我逛街的商场。

甚至有一次,我开车去超市,他直接把车横在我面前,逼停了我。

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猎物。

充满了审视和挑衅。

但他很聪明,没有再当着顾言舟的面说那些过激的话。

他只是用那种“我知道你的秘密”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凌迟我。

顾言舟对他的骚扰,烦不胜烦。

几次三番地警告他,让他离我远点。

但这反而激起了顾辰的斗志。

他似乎认定了我身上有大问题,不挖出来誓不罢休。

我表面上,被他搅得心神不宁,惶惶不可终日。

我会在顾言舟面前,表现出害怕和脆弱。

“言舟,我怕。”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他是不是……真的觉得是我害死了乔菲小姐?”

我的恐惧,激起了顾言舟的保护欲。

也加深了他对顾辰的厌恶和怀疑。

一个骚扰“亡嫂”的弟弟,一个质疑车祸真相的私生子。

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联想”,变成“证据”。

机会很快就来了。

顾氏集团有一个重要的海外并购案,需要顾言舟亲自出国去谈。

他要离开一周。

临走前,他很不放心我。

“我让保镖24小时守在别墅外面。”

“他要是敢来,你立刻给我打电话。”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一走,我就开始了我的计划。

我给顾辰发了一条短信。

用的是一个匿名的号码。

短信内容很简单:“想知道乔菲是怎么死的吗?明晚十点,城西废弃工厂,一个人来。”

我知道,顾辰一定会来。

他对乔菲的死因,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

这成了我最好的诱饵。

第二天晚上,我提前来到了废弃工厂。

这里荒无人烟,只有风声和偶尔传来的野猫叫声。

我没有进去,而是把一个微型摄像头,藏在了工厂门口一棵大树的树洞里。

角度,正对着工厂的大门。

然后,我给自己化了个妆。

一个看起来被殴打过的、凄惨无比的妆。

嘴角是假的血迹,脸颊是紫色的淤青,我还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最后,我撕破了自己的裙子。

对着镜子照了照,效果很逼真。

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

做完这一切,我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我冲进去,对着店员大喊:“救命!报警!”

店员吓傻了。

我浑身狼狈,满脸是伤,语无伦次。

“有人要杀我……顾辰……是顾辰……”

“他把我关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便利店的监控,清晰地记录下了我“逃出生天”的这一幕。

时间,是晚上十点半。

警察很快就来了。

我被带回警局。

我把早就编好的故事,哭着说了一遍。

“顾辰一直怀疑是我害死了乔菲小姐……他今天把我骗到城西的废弃工厂……逼问我……还打我……”

“他说……如果我不承认,就要让我去给乔菲小姐陪葬……”

“我……我是趁他不注意,才跑出来的……”

我的表演,堪称完美。

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被一个偏执狂绑架、殴打、威胁。

任谁听了,都会心生同情。

警察立刻出动,去废弃工厂抓人。

而此时的顾辰,大概刚刚赶到工厂,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厂房,一脸莫名其妙。

他等来的不是什么“知情人”。

而是,从天而降的警察。

人赃并获。

他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更重要的证据,还在后面。

警察在他的车里,找到了“作案工具”。

一卷绳子,一把刀,还有一瓶乙醚。

这些东西,当然是我提前一天,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

我早就配了他车库的钥匙。

人证(我),物证(绳子和刀),地点(他出现在了工厂)。

所有的证据链,都完美地指向了顾辰。

他百口莫辩。

远在国外的顾言舟,接到电话的时候,几乎要疯了。

他连夜坐私人飞机赶了回来。

在警局见到我的时候,他眼睛都是红的。

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趴在他怀里,身体“瑟瑟发抖”。

“言舟……我好怕……”

顾辰被拘留了。

虽然他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陷害的,但证据确凿。

再加上顾言舟动用了最好的律师团队,给他安上了一个“绑架未遂”和“故意伤害”的罪名。

足够他喝一壶的。

顾辰的律师提出,我是自己伪造的伤痕。

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

我脸上的伤,确实大部分是化妆效果。

但是,我手臂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划伤。

那是我自己,用碎玻璃片划的。

对自己,我一向够狠。

这道伤,成了压垮顾辰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还想挣扎。

他说他有不在场证明。

他说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才去的工厂。

警察查了。

那个号码,是一个不记名的电话卡,用完就被我扔进了河里。

根本查不到来源。

而他说的那个时间段,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不在工厂附近。

他被彻底钉死了。

顾言舟看着被警察带走的顾辰,眼神冷得像冰。

“我早就说过,他是个祸害。”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愧疚和心疼。

“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你了。”

我靠在他怀里,露出一个脆弱又安心的微笑。

心里,却冷得像一块冰。

顾辰。

你以为你是猎人,我才是猎物。

你错了。

从你踏进那栋别墅的第一天起,你就已经掉进了我的陷C阱。

这个圈套,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

现在,游戏里最大的一个障碍,被清除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我亲爱的好“丈夫”了。

6.温柔乡,最致命的毒药

顾辰的入狱,像一块巨石投进顾家的池塘,激起了轩然大波。

顾言舟的父亲,那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亲自来了一趟别墅。

他没有见我,只是把顾言舟叫到书房,关上门,大声训斥了半个小时。

我站在楼下,都能听到他咆哮的声音。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来路不明的替身!你把你弟弟送进监狱!你疯了吗!”

顾言舟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别怕。”他对我说,“这件事,我来处理。”

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强硬的一面。

为了“我”,他第一次公开和他父亲叫板。

他不仅没有放弃我,反而把我保护得更紧了。

那次“绑架”事件,成了我们关系的催化剂。

顾言舟对我,从之前的愧疚、依赖,彻底转变成了爱。

一种混杂着怜惜和占有欲的,病态的爱。

他觉得,我是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要加倍地补偿我。

他不再睡沙发了。

他搬回了主卧的床上。

第一个晚上,他只是从身后轻轻地抱着我,什么都没做。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后颈,很烫。

身体,也很烫。

我知道他在忍耐。

他害怕吓到我这个“惊弓之鸟”。

我在他怀里,装作不安地动了动。

他立刻收紧了手臂。

“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沙哑,又温柔。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

黑暗中,我能看到他眼睛里的火。

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言舟……”

我主动吻了上去。

那个吻,像点燃了干柴的火星。

他所有的克制和忍耐,瞬间崩塌。

他反客为主,疯狂地掠夺着我的呼吸。

那个晚上,我们终于成了真正的“夫妻”。

我用最温柔的姿态,迎合着他。

用这张乔菲的脸,说着爱他的话。

我让他相信,我是真的爱上了他。

一个替身,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的主人。

这极大地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和控制欲。

他开始带我参加各种商业晚宴和私人聚会。

他向所有人宣布:“这是我的妻子,岑宁。”

他不再避讳我的身份,甚至引以为傲。

好像在向全世界宣告,他有能力,把一个替代品,变成独一无二的珍宝。

所有人都说,顾言舟疯了。

为了一个替身,不仅把弟弟送进监狱,还得罪了整个家族。

他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看我这个被宠上天的人,什么时候会摔下来。

他们不知道,顾言舟不是疯了。

他是中毒了。

中了我为他精心调制的,名为“温柔”的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却能腐蚀骨髓,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白天,我在生活上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晚上,我用这具身体,抚慰他疲惫的灵魂。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妻子。

一个比乔菲,更懂他,更爱他的妻子。

他开始把公司的文件带回家处理。

他会跟我讨论一些商业上的决策。

他对我,越来越没有防备。

公司的核心机密,商业合同,甚至是保险柜的密码,他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宁宁,”他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还好有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现在,只叫我宁宁。

一个专属于我的称呼。

他似乎已经忘了,我这张脸,原本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柔声说。

我的账户上,开始多出大笔的资金。

他给我买房,买车,买珠宝。

甚至,他还修改了遗嘱。

如果他发生意外,顾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将由我继承。

那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财富。

他以为,他用金钱和宠爱,把我彻底捆绑在了他身边。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复仇计划的战利品。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我要的,是他的全部。

他的公司,他的名誉,他的一切。

然后,再亲手,把这一切,都毁掉。

我常常在深夜,他睡熟之后,一个人走到主卧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是乔菲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我看着她,笑了。

“乔菲,看到了吗?”

“你费尽心机想得到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

“很快,很快我就会把他送到你身边。”

“你们这对狗男女,就在地底下,好好团聚吧。”

7.鬼影,被操控的恐惧

在顾言舟彻底沉溺于我的温柔乡,对我放下所有戒备之后,我开始了计划的第二步。

我要让他,活在恐惧里。

一种被“鬼魂”纠缠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我开始“梦游”。

深夜里,我会光着脚,穿着白色的睡裙,在别墅里游荡。

像一个找不到归途的孤魂。

第一次,顾言舟发现我不在床上,吓得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站在乔菲的画室里。

画室里,有一幅巨大的自画像。

是乔菲画的。

画上的她,穿着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色睡裙,笑得温柔又诡异。

我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前。

他不敢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然后,他听到我在用一种不属于我的,空灵又飘渺的声音,喃喃自语。

“言舟……我好冷……”

“你为什么……要让别人……穿着我的衣服……睡在我的床上……”

顾言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是乔菲的声音!

我用了一种特殊的声带技巧,模仿出了乔菲说话的音色。

在寂静的深夜,在这样诡异的场景下,足以让任何人毛骨悚然。

“菲……菲菲?”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都在抖。

我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用乔菲的声音说。

“把她赶走……把她赶走……”

“这是我的家……我的男人……”

顾言舟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画架。

“哐当”一声巨响。

我像是被惊醒了,身体一颤,茫然地回过头。

“言舟?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声音,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敢置信。

“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我一脸无辜,“我睡得好好的,就听到一声响,然后就醒了。”

我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

“天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梦游了?”

顾言舟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把我拉回房间,用被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

那一晚,他一夜没睡。

他就坐在床边,睁着眼睛,看着我,直到天亮。

从那天起,“梦游”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有的时候会半夜起来弹钢琴,弹的都是乔菲最喜欢的曲子。

有的时候会坐在梳妆台前,用乔菲的口红,在镜子上写字。

写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情侣间的昵称和密语。

别墅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阿姨们开始在背后议论,说别墅里不干净。

说乔菲小姐的鬼魂,回来了。

附在了我这个替身的身上。

顾言舟的神经,一天比一天紧绷。

他开始失眠,精神恍惚。

他找了心理医生,但没用。

他又偷偷找了所谓的大师来家里“做法”。

但“鬼魂”依旧每晚都会“光顾”。

我把他的恐惧,看在眼里,心里冷笑。

顾言舟,你不是深爱着乔菲吗?

你不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吗?

现在,她“回来”了,你为什么,反而怕了?

你怕的,不是鬼。

你怕的,是你内心的愧疚。

是你亲手把她的替代品带回了家,占据了她的一切。

是你,背叛了她。

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摧毁他的意志。

让他活在愧疚和恐惧的双重折磨下。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的生日那天。

我为他准备了浪漫的烛光晚餐。

他还像往常一样,送了我一份昂贵的礼物。

是一条钻石项链。

“宁宁,生日快乐。”他说。

他记错了。

那天,是他的生日,不是我的。

也不是乔菲的。

他最近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我没有纠正他,只是微笑着收下了礼物。

“谢谢你,言舟。”

晚上,我们喝了很多红酒。

他醉了。

他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宁宁……宁宁……”

我在他耳边,用气声,轻轻地问。

“言舟,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这张脸?”

他愣了一下,然后把我抱得更紧。

“是你,我爱的是你。”他醉醺醺地说,“从你奋不顾身挡在我车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你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

挡在他车前?

什么意思?

哦,我记起来了。

乔菲的日记里,写过这么一段。

她和顾言舟的相遇,是一场英雄救美。

她为了救一只小猫,冲出马路,差点被顾言舟的车撞到。

顾言舟对这个善良又勇敢的女孩,一见钟情。

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

可惜,是假的。

那只猫,是乔菲事先安排好的。

那场“意外”,是她精心策划的表演。

一切,都只是为了接近顾言舟。

而现在,顾言舟把这件事,记在了我的头上。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奋不顾身的女主角,已经从乔菲,变成了我,岑宁。

多么可悲,又多么可笑。

他的爱,不过是一场张冠李戴的笑话。

我笑了。

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

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不是为他,也不是为乔菲。

是为那个,真正死在这场“英雄救美”骗局里的,我的亲姐姐。

那个为了救乔菲安排的猫,而被另一辆失控的卡车,撞得血肉模糊的,我的姐姐。

乔菲,你踩着我姐姐的尸骨,上位成了顾太太。

现在,轮到我,踩着你的脸,来为她报仇了。

我扶着醉倒的顾言舟躺下。

然后,我走进浴室,打开了监控。

那个我一早就装在浴室通风口里的,针孔摄像头。

我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口型。

“姐姐,看到了吗?好戏,就要收场了。”

8.摊牌,撕开温情的假面

顾言舟的精神,彻底垮了。

他开始出现幻觉,总说在家里看到乔菲的影子。

公司他也去得少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

顾氏集团的股价,因为总裁的“病情”,开始持续下跌。

董事会对他越来越不满。

而我,则以一个贤惠妻子的形象,陪在他身边。

我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安抚他脆弱的神经。

在外人看来,我是那个不离不弃、有情有义的顾太太。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每天都在给他喝的安神汤里,加了能放大他幻觉的药物。

我在等。

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等他被折磨到极致,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

这一天,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别墅里停电了,一片漆黑。

顾言舟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嘴里不停地喊着:“别过来!你走开!菲菲!我求求你,你走开!”

我点燃一支蜡烛,走到他面前。

烛光摇曳,把我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很诡异。

“言舟,你看着我。”我蹲下身,捧起他的脸。

他抬起头,眼神涣散,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菲菲……”他看着我的脸,喃喃地说,“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我笑了,用的是乔菲的声音。

“我回来……带你走。”

“不!不!”他惊恐地想推开我,却浑身无力。

药物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言舟,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继续用乔菲的声音,幽幽地说,“为什么一个失忆的人,会记得我们之间那么多的秘密?”

“为什么,她会弹我最喜欢的钢琴曲?”

“为什么,她会知道你童年的阴影?”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因为……”我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用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些,都是我告诉她的。”

我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咒,瞬间击碎了他最后的防线。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涣散的瞳孔,慢慢地重新聚焦,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你……你是谁?”他看着我,声音嘶哑。

“我是谁?”我笑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是那个,被你们毁掉一切的人。”

我走到书桌前,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女孩。

其中一个,是年轻时的乔菲。

而另一个,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岑玥。

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我把照片,扔到他脸上。

“看清楚了吗?岑玥,我的姐姐。那个为了救一只猫,死在你未来未婚妻精心策划的车祸现场的女孩!”

“乔菲,她不是什么善良天使!她只是一个为了攀附权贵,不择手段的毒妇!她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一场踩着我姐姐尸骨上位的骗局!”

顾言舟捡起照片,看着上面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打断他,“乔菲抢走了我姐姐的保送名额,害得她只能去打工!乔菲偷了我姐姐的设计稿,拿去参加比赛,成了所谓的天才设计师!她抢走了我姐姐的一切,最后,还害死了她!”

“而你,顾言舟,你就是她最大的帮凶!你被她骗得团团转,把一个杀人凶手当成宝贝!你还记得吗?车祸那天,我姐姐躺在血泊里,最后一口气,还在喊着‘救救我’!而你们,就那么冷漠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我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这些压抑在我心里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顾言舟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所以……车祸……”

“没错!车祸是我安排的!”我毫不避讳,“我就是要让她,也尝尝在绝望中死去的滋味!刹车是我动的手脚!我算好了一切,确保她必死无疑!”

“那你……”他指着我,嘴唇发白,“你的脸……你的失忆……”

“都是假的!”我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根本没有毁容,也没有失忆!我脸上的伤,是我自己划的!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把我整成她样子的,最好的理由!”

“顾言舟,你以为你是掌控一切的上帝吗?你错了!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手里的棋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让你爱我,你就得爱我!我让你恐惧,你就得恐惧!”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我狰狞的脸。

也照亮了顾言舟那张,彻底崩溃,毫无血色的脸。

他看着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恐惧。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绝望。

他亲手把仇人,变成了爱人。

他对着凶手,说了无数遍情话。

他甚至,为了保护这个凶手,把自己的亲弟弟送进了监狱。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讽刺,更残忍的事情吗?

他的世界,他的爱情,他的一切,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砸得粉碎。

9.收网,最后的审判

顾言舟彻底废了。

不是身体上,是精神上。

真相的冲击,比任何药物都更摧毁人的意志。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像个活死人。

我没有再逼他。

我把他送进了本市最好的精神病院。

对外,我的说辞是,顾总因为未婚妻的去世,和弟弟入狱的双重打击,精神崩溃了。

我,岑宁,作为他现在的合法妻子,将暂时接管顾氏集团的一切事务。

当然,董事会那帮老狐狸不会轻易同意。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一个靠脸上位的替身,凭什么掌管这么大的集团?

他们召开了紧急董事会,准备把我踢出局。

我在会上,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我拿出了一份份文件。

是顾言舟这些年,转移公司资产,做假账,进行非法交易的所有证据。

这些,都是我在他最信任我的时候,从他保险柜里复制出来的。

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各位叔叔伯伯,”我微笑着看着他们,“这些东西,如果交出去,顾氏的股价,会跌成什么样,不用我多说了吧?”

董事会的成员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和顾言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船沉了,谁也跑不了。

第二,我拿出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上面,有顾言舟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他把他名下所有的顾氏股份,都无偿转让给了我。

当然,签名是我模仿的。

手印,是我趁他昏迷的时候,抓着他的手按下去的。

但这一切,在法律上,都无懈可击。

“现在,”我把协议拍在桌子上,环视着所有人,“我才是顾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那些刚才还想把我生吞活剥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成了哑巴。

最终,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岑宁,成了顾氏集团新一任的董事长。

那个他们最看不起的女人,成了他们的新老板。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监狱。

我去看的,不是顾辰。

是另一个,快要被人遗忘的犯人。

当年那场“英雄救美”车祸里,撞死我姐姐的那个卡车司机。

他当年被判了过失杀人,一直在坐牢。

我把他当年肇事的所有卷宗,都调了出来。

然后,我找到了一个新的证据。

一份银行流水。

在车祸发生的前一天,他的账户上,凭空多出了一笔二十万的汇款。

汇款人,是一个匿名的海外账户。

而那个账户,我查到了,最终的持有人,是乔菲。

真相,昭然若揭。

当年那根本不是一场意外。

是乔菲,买凶杀人。

她不是想救猫。

她是想,让我姐姐死。

因为我姐姐,发现了她盗用设计稿的秘密,准备去举报她。

所以,她先下手为强,制造了一场“意外”,让我姐姐永远闭上了嘴。

我把这份新证据,连同我早就准备好的其他材料,一起交给了警方。

顾辰的案子,很快就重审了。

便利店的监控,被人“不小心”恢复了数据。

里面清晰地显示,我走进便利店之前,在门口的角落里,对着镜子,给自己补了补“血迹”。

我的绑架案,是彻头彻尾的诬告。

顾辰,无罪释放。

他走出监狱那天,我去接他。

他瘦了,也沉默了许多。

看到我,他的眼神很复杂。

“为什么?”他问。

“不为什么。”我说,“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当初,是他第一个怀疑乔菲的死因。

虽然他的方向错了,但他确实给了我灵感和帮助。

现在,我还他自由。

“那辆车的刹车……”他还是问出了口。

“是我做的。”我承认了,“但我杀的,是个该死的人。”

我把乔菲买凶杀人的证据,递给了他。

“你哥,爱上的,就是这么一个女人。”

顾辰看着那些证据,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我们顾家的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差。”

我没接话。

“顾氏,现在是我的了。”我说,“如果你想回来,我可以给你一个副总的位置。”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不必了。”他说,“我对那个地方,已经没兴趣了。”

他顿了顿,又说。

“谢谢你,岑宁。”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我看着他走远,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帮他,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愧疚。

只是因为,我的复仇,需要一个完美的。。

我不仅要让仇人得到惩罚,我还要让被冤枉的人,得到清白。

这,才是我为姐姐,献上的,最后的祭奠。

10.落幕,尘埃落定的废墟

乔菲买凶杀人的案子,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已经去世的“完美名媛”,被揭开了画皮,露出了最恶毒的真面目。

顾言舟,这个曾经深爱着她的男人,也成了全城的笑柄。

他不仅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还为了她,把整个顾家拖下了水。

顾氏集团的股价,一落千丈,几乎崩盘。

在我接手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售。

我把顾氏旗下所有还能值钱的产业,一个个地拆分,打包卖掉。

用最快的速度,把固定资产,变成现金。

董事会的人都疯了,他们求我,骂我,威胁我。

说我这是在毁掉顾家几代人的心血。

我只是冷冷地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公司,我想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

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我是最大的股东。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商业帝国,在我手里,一点一点地分崩离析,变成一堆废墟。

两个月后,顾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

消息传出来那天,整个商界都震惊了。

我把最后到手的所有现金,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

以我姐姐的名字命名——岑玥基金会。

专门用于资助那些,有才华却被埋没的年轻设计师。

我一分钱,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我穿着最简单的白恤和牛仔裤,走出了那栋,我曾经亲手建立,又亲手摧毁的商业大厦。

阳光下,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已经摘牌的“顾氏集团”的牌匾。

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姐姐,你看到了吗?

害死你的人,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爱你的人,为你正名,为你赎罪。

你被偷走的设计梦想,现在,将由无数个像你一样的人,继续传承下去。

这,就是我为你写的,最终的结局。

我最后去了一趟精神病院。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了顾言舟。

他瘦得脱了形,头发花白,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医生说,他现在谁也不认识了,只会抱着一个枕头,不停地叫着两个名字。

有的时候,是“菲菲”。

有的时候,是“宁宁”。

他至死,都活在自己编织的爱情谎言里,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惩罚。

也是最残忍的惩罚。

我没有进去。

只是隔着玻璃,静静地看了他五分钟。

然后,转身,离开。

再也没有回头。

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到此,一笔勾销。

我离开了这座城市。

买了一张去往南方的单程机票。

我不知道未来会去哪里,会做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

以“岑宁”的身份,而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任何人的复仇工具。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靠着窗,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城市。

我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

是我和姐姐唯一的合影。

照片里,我们穿着一样的裙子,梳着一样的辫子,笑得没心没肺。

我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姐姐的脸。

“姐姐,再见。”

“不,是,再也不见。”

我按下了删除键。

从今天起,世界上,再也没有岑玥。

也再也没有,活在仇恨里的岑宁。

只有一个,全新的,自由的,我。

11.回响,镜子里的陌生人

我以为故事已经结束了。

我换了一个海边的城市,租了一间能看到海的小房子,过上了最平静的生活。

白天,我会在沙滩上散步,或者去当地的图书馆看书。

晚上,听着海浪声入睡。

我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

我不再去想顾言舟,不再去想乔菲,也不再去想那些沉重的过去。

我甚至,很少去照镜子。

我不想再看到那张,属于乔菲的脸。

那张脸,像一个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段扭曲的岁月。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

里面,是一本日记。

一本,崭新的,和我之前在别墅里找到的,一模一样的日记。

只是,这一本,没有上锁。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寄来的?

是谁,还知道我的存在?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日记。

第一页,只有一行字。

字迹,娟秀,又熟悉。

“姐姐,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我像被雷击中一样,把日记扔了出去。

这个字迹……是乔菲的!

不,不可能!

乔菲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我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泼在脸上。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那张属于乔菲的脸,正在对我微笑。

那个笑容,温柔,又阴森。

和她画室里那幅自画像上的笑,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我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镜子里的人,没有回答我。

只是笑容,越来越大。

我疯了一样跑出去,捡起那本日记。

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翻开第二页。

上面,是乔菲写给我的一封信。

“我亲爱的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死在你精心设计的车祸里。你一定很得意吧?你以为,你策划了一场天衣无缝的复仇。你以为,你把我,把顾言舟,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惜,你错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存在吗?你真的以为,当年妈妈生下的,只有一个岑玥吗?不,我们才是双胞胎。岑宁,我的好妹妹。当年被爸妈送走,让你替我活下来的,可怜的妹妹。”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在说什么?

什么双胞胎?

什么替我活下来?

我继续往下看。

“当年,我们家破产,欠了巨额债务。爸妈走投无路,准备带着我们一起死。是我,跟他们做了一个交易。我说,留下我,我能挣钱,我能让这个家重新活过来。而你,岑宁,你太善良,太懦弱,你只会成为拖累。所以,他们选择了放弃你,对外宣称,你已经病死了。他们把你送到了乡下的远房亲戚家,抹掉了你存在过的一切痕

迹。”

“而我,乔菲,从那天起,就背负着整个家的希望。我一步一步往上爬,不择手段。我接近顾言舟,我策划那场车祸,弄死那个碍事的岑玥,都是为了钱,为了让爸妈过上好日子。我做的所有肮脏事,都是为了这个家。”

“我早就知道你在调查我。我也知道你的复仇计划。那辆车的刹车,我也早就发现了问题。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因为,我也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戴着假面具的生活了。所以,我将计就计,选择用我的死,来成全你的复仇。”

“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复仇成功后,你一定会毁掉顾氏,然后把所有的钱,都捐出去。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你以为你成立的那个‘岑玥基金会’,是在为岑玥赎罪吗?错了。那个基金会的所有理事,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人。你捐出去的每一分钱,最后都会通过各种合法的方式,回到我爸妈的账户上。你,我亲爱的妹妹,不过是替我,完成了一场最完美的金蝉脱壳。”

“你毁掉了顾言舟,毁掉了顾氏,也洗白了我所有的罪恶。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乔菲,只是一个被爱情蒙蔽的可怜女人。而我的家人,则拿着你‘挣’来的钱,在国外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至于你……你将永远顶着我这张脸,活在我的影子里。你以为你自由了,其实,你只是成了我,最后的,也是最完美的替身。”

信,到这里,结束了。

我手里的日记,掉在地上。

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瘫坐在地,看着窗外蔚蓝的大海。

海风吹进来,很冷。

冷得,刺骨。

我以为我是那个提线的木偶师。

到头来,我才是那个,被线操控得最彻底的,木偶。

乔菲。

乔菲!

你赢了。

你从头到尾,都赢了。

你用你的死,给我设了一个,我永远也逃不出去的,局。

我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到底是谁?

我是岑宁?还是乔菲?

或者,我谁也不是。

我只是一个,活在别人剧本里的,笑话。

12.终局,无尽的轮回

我没有疯。

也没有崩溃。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绝望之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乔菲的这盘棋,下得太大了。

大到我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她算准了我的每一步,利用了我的仇恨,我的愧疚,我的一切。

她把我,当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刀。

用完了,就扔掉。

我还能做什么呢?

去报警?告诉警察,我被一个死人算计了?

谁会信?

证据呢?

那本日记,就是唯一的证据。

但它只能证明乔菲的恶,却无法证明我的清白。

相反,它只会把我策划车祸,诬陷顾辰,搞垮顾氏的罪行,钉得更死。

只要这本日记曝光,我就会从一个复仇者,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丧心病狂的罪犯。

等待我的,将是无尽的牢狱之灾。

乔菲,你连我的后路,都算得清清楚楚。

你就是要我,要么永远闭嘴,顶着你的脸,像个幽灵一样活下去。

要么,就和我同归于尽。

我坐在地板上,坐了一天一夜。

从日出,到日落,再到日出。

我想了很多。

想我死去的姐姐岑玥,想精神病院里的顾言舟,想远走他乡的顾辰。

想我这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烧掉了那本日记。

火光中,乔菲的字迹,一点一点地扭曲,变形,最后化为灰烬。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然后,我走出了那间海边小屋。

我没有再逃避。

我回到了,那座我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城市。

我没有去找任何人。

我只是,开始以“乔菲”的身份,生活下去。

我用我手里剩下的一点点钱,开了一家小小的画廊。

画廊里,只卖一个人的画。

乔菲的画。

我把她所有的遗作,都收集了起来。

我为她办画展,为她写传记,为她建立艺术基金。

我把她,塑造成了一个被埋没的,悲剧性的天才女画家。

一个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纯洁灵魂。

所有人都说,顾太太(他们还是习惯这么叫我)对亡妻的姐姐(外界以为我是乔菲的双胞胎妹妹),情深义重。

为了完成姐姐的遗愿,倾尽所有。

我成了人们口中的“圣人”。

一个活在姐姐光环下的,善良的影子。

我每天,都穿着和乔菲风格很像的衣服。

化着和她一样的妆。

模仿着她的言行举止,她的微笑。

我活成了,她想让我活成的样子。

一个,完美的,继承了她一切的,乔菲二号。

有时候,深夜里,我站在画廊里,看着满墙她的自画像。

我会分不清楚。

镜子里的人,到底是我,还是她。

我们好像,真的融为一体了。

我知道,这是乔菲给我设下的,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诅咒。

她要我在精神上,也彻底成为她。

她要用这种方式,让我永远记住,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但我不在乎了。

输赢,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当我决定烧掉日记,以她的身份活下去的时候,我就已经,亲手杀死了“岑宁”。

现在活着的这个,只是一个躯壳。

一个名叫“乔菲”的,行走的躯壳。

我的复仇,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

它只是,以另一种更诡异,更荒诞的方式,进入了一个无尽的轮回。

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女孩来到画廊。

她看着乔菲的画,眼含热泪。

“乔菲老师,是我的偶像。”她说,“她那么有才华,又那么善良,可惜……天妒英才。”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您也一样,您和她一样,都是那么好的人。”

我看着她,笑了。

笑得,和墙上那些自画像,一模一样。

温柔,又悲悯。

“是啊。”我说,“我们,都一样。”

我们,都是活在谎言里的,可怜人。

更新时间:2025-11-06 01: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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