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人人都说,嫁入陆家,是我阮筝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的丈夫陆泽远是商界新贵,他给我豪宅,给我豪车,给我刷不完的副卡。他以为给了我全世界,却不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离婚那天,他把一份天价财产分割协议推到我面前,语气轻蔑得像在打发一只苍蝇。我没要他的钱,只带走了我的一双手和一颗被冷落了五年的心。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此跌入谷底,却没想到,真正属于我的星光,才刚刚亮起。而那个男人,陆泽远的小叔,一个站在艺术圈顶端的神秘男人,会牵着我的手,一步步走上云端,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光芒。
笔尖滑过纸面,沙沙作响。
我写好自己的名字,阮筝。两个字,清清利利。
我把那几页纸推到桌子对面。
陆泽远没抬头。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手机上,红红绿绿的线在跳。
“签好了?”他问,手指还在屏幕上划。
“嗯。”我应了一声,站起来。
从衣架上取下我的外套。一件很普通的米色风衣,结婚五年,我穿得最多的还是这些。
我走到他身边。他终于察觉到什么,抬眼看我,眼神里带着不耐烦。
“你又想干什么?”
我没说话。我把手上的结婚戒指褪下来。那枚硕大的钻戒,曾经是我炫耀的资本。现在它冰凉,硌手。
我把它放在玻璃桌面上。
“叮”的一声,很清脆。
陆泽远皱紧了眉头。“阮筝,把戒指戴上。别闹了。”
我没看他,转身走向门口。
“阮筝!”他喊了一声,声音里已经有了火气。
我的手搭在门把上,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走了。”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那个冰冷的空间。
走廊的灯光很亮,晃得我眼睛有点酸。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五年了。这场婚姻,就像一锅慢慢烧干的温水。我早就被耗干了。
我走进电梯,按下一楼。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我现在的样子。素着一张脸,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看起来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谁能想到,我已经是陆太太了呢。
陆太太。这个称呼,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可笑。
电梯到达一楼大厅。我走出去,外面的阳光很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我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我拿出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陆泽远。
我看着那两个字,直到手机不再震动。
然后,我拉出黑名单,把那个号码加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某个重重的角落,好像轻了一点。
我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城南的旧货市场。”
司机师傅看了我一眼,没多问,发动了车子。
车子穿过繁华的市区,越开越偏。高楼大厦渐渐被低矮的老房子取代。
这里是云州市最有名的旧货市场,也叫“淘货街”。我大学的时候最喜欢来。
车子停在街口。我付了钱,下车。
一股混杂着灰尘、旧木头和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却觉得亲切。
我走进一条窄窄的巷子。两边都是小摊,摆着各种各样的老物件。
我走走停停,最后在一个卖旧工具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老大爷,正戴着老花镜擦一个铜墨盒。
“大爷,您这儿有没有……打磨机?就是珠宝匠用的那种。”
老大爷抬起眼,打量我一下。“姑娘,你做珠宝的?”
“嗯,学着玩。”我笑了笑。
他朝角落里一指。“那儿有个,以前有人抵债的。你要是能用,就拿走,给个本钱就行。”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台小小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打磨机,上面还沾着灰尘。
我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摸了摸。
就是它了。
我大学时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珠宝设计师。毕业后,我嫁给了陆泽远。他说,你在家享福就好,赚钱养家是我的事。
我信了。
我把我的画笔,我的设计图,我的所有工具,都收进了一个箱子里,一放就是五年。
今天,我把它们都拿出来了。
我站起身,对大爷说:“大爷,我要了。多少钱?”
老大爷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不贵。
我扫了他的二维码,把钱转过去。
“大爷,能借您个推车吗?我把它拉走。”
“行。”他很爽快地递给我一辆小推车。
我把那台小小的打磨机搬上车,慢慢地推着,往巷子外走。
阳光从巷子顶上照下来,在我脚边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看着那个影子,突然觉得,它好像比过去五年里任何时候,都要挺拔。
第 2 章
我在一个老小区里租了一间一室一厅。
房子很小,朝北,白天都得开灯。但我很喜欢。因为这里很安静,而且房东允许我随便折腾。
我把打磨机搬进屋,放在客厅中央。
然后我打开了那个尘封五年的箱子。
画纸,铅笔,各种型号的锉刀,镊子,还有一小袋各色的宝石原石。都是我大学时省吃俭用买下来的。
我把它们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像是在迎接失散多年的老朋友。
我拿起一块未经打磨的海蓝宝原石。它灰扑扑的,一点也不起眼。
我打开打磨机,戴上护目镜和口罩。
“嗡——”
机器开始运转。我拿起原石,小心翼翼地靠近打磨盘。
水花飞溅。
石粉和着我手上的汗,变得黏糊糊的。
我的手很生疏。有好几次,差点就把石头磨坏了。
但我没有停。
我忘了时间,忘了饥饿,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手里这块小小的石头。
我要把它打磨成一颗水滴形的裸石。
这是我为我自己设计的,第一件作品。名字叫“新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关掉机器。
水已经浑浊不堪。
我把手伸进水里,捞出那颗石头。
它变了。
在灯光下,它通体透亮,像一滴凝固的海水。里面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把它放在手心,看着它。
它不完美,表面还有一些细微的划痕。但这是我的作品。是我阮筝,靠我自己的双手,做出来的东西。
我突然就笑了。
眼泪跟着掉下来,砸在石头上,又迅速滑落。
这不是悲伤的眼泪。是高兴。
我终于,找回了一点我自己。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阮小姐吗?我是陆泽远的律师张海。”
声音很公式化。
“我是。”我的声音有点沙哑。
“关于离婚协议,陆先生说他可以再追加一笔补偿金。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还有五千万现金。希望您能……”
“不用了。”我打断他。“协议上怎么写的,就怎么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阮小姐,您确定吗?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我确定。”我说。“张律师,麻烦你尽快把手续办完吧。”
“好的,那……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里的海蓝宝,轻轻笑了一下。
钱,房子。陆泽远总觉得,这些就是全世界。
他不懂。
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比如尊严。比如梦想。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画图,打磨。
我设计了一系列的耳钉,项链,戒指。主题都是“新生”。
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生命最初的形态。萌芽,花苞,蜷曲的叶子。
我把我的作品拍下来,发在了一个小众的设计师论坛上。
我没指望能有多少人看。只是想,为我的新生,做一个记录。
没想到,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个私信。
“你好,你的设计很有灵气。我们是新兴的独立品牌‘ECHO’,对你的作品很感兴趣。方便聊聊吗?”
我看着那条私信,心跳得飞快。
ECHO。我知道这个品牌。主打原创设计,风格简约高级,在年轻人里很受欢迎。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一个字:“好。”
第 3 章
我和ECHO的负责人约在他们公司的咖啡厅见面。
负责人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叫Linda,一头利落的短发,说话也快。
“阮小姐,你的设计稿我看了,非常喜欢。”Linda开门见山。“尤其是‘萌芽’那套系列,很有生命力。”
“谢谢。”我有点紧张,手心在出汗。
“我们想买断你整个‘新生’系列的设计版权。”Linda看着我,眼神很真诚。“我们开出的价格是,五十万。另外,如果你愿意,我们希望你能作为我们的特约设计师,后续的作品,我们也会优先考虑。”
五十万。
这个数字,在我过去的生活里,可能只是陆泽远给我买的一个包的价格。
但现在,它砸在我耳朵里,震得我嗡嗡作响。
这是我凭我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好,我同意。”
Linda笑了。“太好了。我们会尽快把合同发给你。另外,我们下周有一个小型的品牌发布会,想邀请你的‘新生’系列作为压轴登场。可以吗?”
我愣住了。
发布会?这么快?
“我……我的作品都还是草图,没有实物。”
“没关系。”Linda很有信心。“我们有最好的工匠。我们需要你,来把控最终的效果。你愿意来我们工作室,和我们一起完成吗?”
我几乎没有犹豫。
“我愿意。”
从咖啡厅出来,我走在街上,感觉像踩在云彩上。
阳光很好,路边的小花都开得特别艳。
我忍不住想给陆泽远打个电话。
我想告诉他,你看,我不是离开你就活不下去。我靠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我拿出手机,找到那个被我拉黑的号码。
手指悬在上面,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我的生活,我的成功,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收回包里。
算了。
我回到我的小出租屋,开始收拾东西。
我要去ECHO的工作室了。这里的东西,得搬走。
正收拾着,门铃响了。
我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陆泽远。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总。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门铃又响了一声,这次带着不耐烦的节奏。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我靠在门框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陆泽远皱着眉看我,眼神里带着审视。
“阮筝,你非要玩这种游戏吗?”他开口,语气还是那样,带着一丝施舍和傲慢。“离家出走,住在这种地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陆泽远,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说。“我来哪里,住哪里,都和你没关系。”
“离婚?”他嗤笑一声,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份协议我还没签字。阮筝,别闹了,跟我回去。”
他说着,就想往屋里走。
我伸出手臂拦住他。
“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阮筝,你到底想怎么样?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又是钱。
在他眼里,我阮筝,就是一个可以用钱来衡量的东西。
我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高兴和得意,瞬间被浇灭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陆泽远,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我的自由。”
他像是没听懂,眼神里的不耐烦更重了。
“好,我给你自由。”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支票簿,刷刷几笔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递给我。“一百万。够你玩一段时间了。玩够了,就给我打电话。”
那张支票,就那么飘在我面前。
像一张废纸。
我没有接。
我只是看着他,平静地说:“陆泽远,你给的爱太贵,我消费不起。”
说完,我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隔绝了他错愕的脸。
第 4 章
门关上后,我能听到陆泽远在门外站了很久。
他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楼道里。
我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解脱,也有一丝疲惫。
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更没想到,他到现在还以为,我只是在跟他闹脾气。
五年夫妻,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摇摇头,不再去想他。
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其实也没多少。几件衣服,还有一些设计工具。
我把它们装进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里。
第二天,我拖着箱子,搬进了ECHO为我准备的公寓。
那是公司楼下的一个单身公寓,不大,但装修得很温馨。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大大的朝南窗户,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洒进来。
我把我的工具拿出来,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阳光照在我的那些锉刀和宝石上,闪闪发光。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照亮了。
我正式开始在ECHO工作。
工作室里都是一群有梦想的年轻人,大家相处得很好。没有人因为我的过去而议论我,大家只关心我的设计。
Linda带我熟悉了整个流程。
从设计稿,到3D建模,再到蜡模制作,最后到镶嵌和抛光。每一个环节,我都参与其中。
我学得很快。那些大学时学到的知识,像干涸的海绵吸水一样,迅速地回到了我的脑子里。
我每天都在加班,一点也不觉得累。
“新生”系列在我的主导下,一点点变成现实。
当第一枚“萌芽”项链从工匠手里交到我手上时,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那是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吊坠是一片小小的、蜷曲着的嫩叶。叶脉清晰,叶尖上还镶嵌着一颗极小的碎钻,像清晨的露珠。
它活过来了。
就在我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陆泽远的母亲,我曾经的婆婆,打来的。
“阮筝,你回来吧。”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泽远他……他最近心情很不好,公司的事也多。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我拿着电话,走到工作室的阳台。
“妈,我跟陆泽远,已经完了。”我轻声说。“您别再劝我了。”
“怎么就完了呢?”她叹了口气。“不就是女人之间那些小事吗?泽远他外面没人,他心里有你的。他就是忙,顾不上你。你多体谅体谅他。”
女人之间的小事。
我听着这句话,只觉得荒谬。
在她们眼里,我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只是“小事”。
“妈,这不是小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这五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又开口:“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没有。”我说。“我只是想找回我自己。”
“你自己?”她似乎更不理解了。“你有什么不好找的?你不用上班,有钱花,有车开,陆家的少奶奶,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可我不羡慕。”我说。
我挂了电话。
心里堵得慌。
我原以为,离婚了,就能和过去一刀两断。现在才发现,那些看不见的枷锁,不是一张纸就能斩断的。
我正烦躁着,Linda走过来。
“阮筝,有位客人想见你。”
“客人?”我有点疑惑。“谁啊?”
“他说,他叫陆景淮。”
第 5 章
陆景淮。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
他是陆泽远的小叔。也是陆家最神秘的一个人物。
他比陆泽远大七八岁,却不是陆泽远父亲那一支的。他是陆泽远爷爷的弟弟的孙子,血缘关系已经有些远了。
陆景淮没有经商,他是个艺术策展人。常年待在国外,主持各种顶级艺术展览。听说在艺术圈,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我嫁给陆泽远五年,只在结婚那天,远远见过他一面。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站在人群里,干净得像一幅水墨画。和周围那些满身酒气的商人格格不入。
他怎么会来找我?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但还是跟着Linda去了会客室。
推开会客室的门,一个男人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他很高,背影挺拔。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气质沉静。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一张非常好看的脸。不是陆泽远那种带有攻击性的英俊,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好看。他的眼睛很亮,像含着一汪深潭,看你的时候,仿佛能把你吸进去。
他对我笑了笑,笑容很浅,却让人如沐春风。
“阮小姐,你好。”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温和。“我是陆景淮。”
“陆……陆先生,你好。”我有点紧张,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拘谨地坐下。
Linda很识趣地给我们倒了杯茶,就悄悄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会客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气氛有些安静。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听说了你的事。”陆景淮先开了口。“你离婚了,并且重新开始做设计。”
我点点头。“嗯。”
“恭喜你。”他说。
我愣住了。
恭喜我?
所有人都觉得我离婚是天大的不幸,只有他,对我说恭喜。
“谢谢。”我低声说。
“你的‘新生’系列,我看过设计稿。”他继续说,“很有力量。我很喜欢。”
“您……您怎么会看过?”我很惊讶。我的设计稿只在内部流传。
“ECHO的创始人,是我的朋友。”他解释道。“她把你的作品发给我看了。”
原来是这样。
“陆先生今天来,是……”
“我想请你,帮我设计一件东西。”他打断我,直接说明了来意。
“设计东西?”
“嗯。”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
我打开盒子。
里面不是珠宝,而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一块灰黑色的,看起来像鹅卵石的石头。
“这是?”我疑惑地看他。
“这是我从冰岛的沙滩上捡的。”陆景淮说。“我想把它做成一枚胸针。送给我的一位长辈,她的生日快到了。”
我拿起那块石头。
它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丑。表面坑坑洼洼,没有任何光泽。
“就……用它?”我不太确定。
“对。”他点点头。“我希望,你能保留它最原始的样子。不要切割,不要打磨。只需要在上面,镶嵌一些东西,让它……看起来,像星空。”
星空?
我看着手里的石头,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幅画面。
深邃的夜空,黑色的天鹅绒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钻石。
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有挑战性。
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来了兴趣。
“我明白了。”我看着他,眼睛里有了光。“我想,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景淮笑了。
他的眼睛弯起来,像月牙。
“我相信你。”他说。
我们聊了很久。
聊设计,聊艺术,聊我大学时的梦想。
我发现,他是一个非常懂得倾听的人。我说什么,他都能get到我的点。
和他聊天,很舒服。
不像和陆泽远,我说三句,他可能一句都听不进去。
聊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设计费,我会让我的助理转给你。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希望你不要拒绝。”他说。
“陆先生,我……”
“这不是施舍。”他看穿了我的想法。“这是对你才华的尊重。阮小姐,你的才华,值得这个价格。”
尊重。
又是这个词。
陆泽远从来没有给过我的东西。
我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地动了一下。
“好。”我点了点头。“谢谢您。”
第 6 章
陆景淮走了之后,我坐在会客室里,很久没有动。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说的那句话。
“你的才华,值得这个价格。”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我回到工作室,看着桌上那块从冰岛来的石头。
它在我眼里,好像不再那么丑了。
我拿起画笔,开始在纸上勾勒草图。
我想象着,在它粗糙的表面上,用碎钻铺成银河,用蓝宝石点缀出星辰,再用一点点金粉,模拟出星云的轨迹。
这个设计,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想象力。
我沉浸其中,再次忘记了时间。
等我画完最后一笔,抬起头时,窗外已经全黑了。
我伸了个懒腰,感觉脖子都僵了。
手机亮了一下,是一条银行短信。
我点开一看,愣住了。
一长串的零。
我数了数,整整七位数。
这是陆景淮付的设计费。
他真的,给了我一笔“可观”的数字。
这笔钱,比我过去五年,陆泽远给我的零花钱加起来,还要多。
我关掉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我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我突然有点想家。想我爸妈。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筝筝啊。”妈妈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乡音。
“妈,是我。”
“怎么这个点打电话了?吃饭了吗?”
“吃了。”我忍着鼻酸,“妈,我……我离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紧张地握着手机,等着她的反应。
我以为她会骂我,会问我为什么。
可我等来的,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离了就离了吧。”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你那个婆家,太欺负人了。妈早就看不下去了。”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所有的坚强,在妈妈面前,瞬间瓦解。
“妈……”我叫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哭。
“不哭不哭。”妈妈在电话那头安抚我,“回来吧,要是外面待得累了,就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我哽咽着答应。
挂了电话,我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压力,全都哭了出来。
哭完之后,心里反而轻松了。
我擦干眼泪,重新拿起画笔。
我不能回去。
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不是让我受了委屈就跑回家的。
我要在这里,证明给他们看,他们的女儿,不是废物。
第二天,我红着眼睛去上班。
Linda看到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哭过了?”
我摇摇头。“没事,昨晚风太大了,吹的。”
Linda没多问,只是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对了,告诉你个事。”她说,“陆总,就是陆泽远,昨天来我们公司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来干什么?”
“他想买下你的‘新生’系列。”Linda撇撇嘴,一脸不屑,“开价三百万。还说,只要我们同意,以后ECHO所有的发展,他都会支持。”
三百万。
他真是……财大气粗。
在他眼里,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你们拒绝了?”我问。
“当然拒绝了!”Linda提高了音量,“我们ECHO虽然小,但也是有骨气的!阮筝的设计无价,我们不卖!”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Linda。”
“谢什么,我们是战友嘛!”Linda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陆泽远这个人,看起来不太好惹。你……小心点。”
我点点头。
我知道,陆泽远不会善罢甘休。
他觉得我背叛了他,逃离了他的掌控。这是他的自尊心,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猜得没错。
当天晚上,我刚回到公寓,就看到了陆泽远。
他站在我的门口,像是专门在等我。
看到我,他快步走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阮筝,你长本事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居然敢拒绝我?”
第 7 章
我看着陆泽远那张写满怒气的脸,心里反而很平静。
“陆总,我想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绕过他,想开门进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捏得我生疼。
“阮筝!”他低吼道,“你别忘了,你是我陆泽远的前妻。你在这个圈子里混,我想让你混不下去,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我甩开他的手。
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
“陆泽远,你威胁我?”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不是威胁,是提醒。”他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收回你的作品,向ECHO辞职。然后,跟我回家。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我不呢?”
“那就别怪我。”他冷笑一声,“ECHO那个小公司,你以为它能撑多久?”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悲哀。
这就是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他爱的是那个温顺听话、依附他而生的陆太太。而不是我这个,想要有自己的事业和梦想的阮筝。
一旦我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只会用最粗暴的方式,想把我重新关回笼子里。
“陆泽远。”我平静地开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他的脸色变了变。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说,“我的作品,我不会收。我的工作,我不会辞。你动不了ECHO,也动不了我。”
“是吗?”他眯起眼睛,“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畏惧。
我知道,一场硬仗,要开始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泽远果然开始动手了。
ECHO的几个合作方,突然单方面中止了合同。公司的线上推广渠道,也遭到了恶意抹黑。
一时间,ECHO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Linda急得焦头烂额。
“这肯定是陆泽远干的!太卑鄙了!”她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像一头困兽。
“别急。”我拉住她,“他既然能撤走你的资源,我们就能开辟新的资源。”
“怎么开辟?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下周,不是有那个‘新锐设计师大赛’吗?”我说。
“是啊,可是……”
“我们报名。”我打断她,“这个比赛是业内最权威的,评委都是泰斗级的人物。只要我们能拿奖,就能一炮打响品牌知名度。到时候,谁还敢动我们?”
Linda眼睛亮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可是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可是……报名昨天就截止了。”
“我来想办法。”我说。
我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名字。
顾教授。
我大学时的导师,也是这次大赛的评委会主席。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
“顾教授,您好,我是阮筝。”
“阮筝?”他想了想,“哦,想起来了,那个很有灵气的小姑娘。毕业设计做得很好。怎么,有事吗?”
“教授,我想求您一件事。”我把我们遇到的困境,和我想参加比赛的想法,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阮筝啊,不是我不帮你。”顾教授叹了口气,“规定就是规定,报名都截止了,我不好办啊。”
“我知道。”我说,“我不需要您特殊照顾。我只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作品送过去,让评委们看看就行。行不行,是他们说了算。”
顾教授又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说:“明天早上九点,把你的作品送到组委会来吧。”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谢谢您!谢谢您教授!”
第 8 章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
我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Linda。
她一把抱住我,又笑又跳。
“阮筝,你太棒了!”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说,“我们得抓紧时间,把最好的作品拿出来。”
我决定,用我为陆景淮设计的那个“星空”胸针,去参加比赛。
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而且,它还有一个特殊的意义。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陆景淮。
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我的设计,能为你所用,是它的荣幸。”他在电话里说,“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我笑了笑,“您只需要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你。”
他的声音很温和,透过听筒,传到我耳朵里,让我的心,也跟着温和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ECHO的工匠们,几乎是通宵达旦地赶工。
要把那块普通的石头,变成璀璨的星空,工艺非常复杂。
我们要在它表面钻出无数个微小的孔,再把每一颗碎钻、每一颗蓝宝石,都手工镶嵌进去。
这对精度和耐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有好几次,我的眼睛都熬红了,手指也被工具磨破了。
但我没有停。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
这是ECHO的生死战,也是我的翻身仗。
终于,在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晚上,作品完成了。
那块灰黑色的石头,此刻静静地躺在丝绒垫子上。
它粗糙的表面,已经被无数闪亮的宝石所覆盖。
细小的碎钻汇成了一条璀璨的银河,深邃的蓝宝石点缀其间,像遥远的星辰。金粉在灯光下闪烁,营造出星云的梦幻感。
它真的,变成了一片小小的,可以握在手心里的星空。
所有人都被它的美丽震撼了。
“太美了……”Linda喃喃地说。
我看着它,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第二天一早,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去了大赛组委会。
顾教授已经在等我了。
他看到我手里的作品,眼神一亮。
“这就是你的作品?”
“嗯。”
他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端详着。
他看得很久,很认真。
“好,好啊。”他摘下眼镜,连连称赞,“有想法,有魄力!把一块顽石,变成星空。阮筝,你这几年的长进,很大啊。”
“谢谢教授。”
“去吧,把它交上去。”他指了指作品收集处,“好好准备,初试没问题。”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作品交上去了,我的心也暂时放下了。
可是,我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
我刚走出组委会大楼,就看到了陆泽远。
他站在一辆黑色的宾利旁,嘴里叼着一根烟,正一脸冷漠地看着我。
看到我出来,他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阮筝,你真是阴魂不散。”他向我走过来。
我不想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以为参加那个比赛,就有用了?”他冷笑,“我告诉你,阮筝,在这个云州市,只要我不想让你赢,你就赢不了!”
他的话,让我心里警铃大作。
“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是这次大赛最大的赞助商。你说,我能干什么?”
我浑身一僵。
最大的赞助商。
也就是说,他可以直接影响比赛结果。
“陆泽远,你无耻!”
“随你怎么说。”他松开我,整了整自己的西装领带,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跟我走,我可以在评委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让你拿个不错的名次。不然,你懂得。”
我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脸,气得浑身发抖。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一字一句地说。“而且,我会赢。靠我自己的实力。”
“好,我等着。”他笑了一声,转身上了车。
宾利扬长而去,留给我一屁股的尾气。
我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
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陆景淮,你说的对。
我的才华,值得被尊重。
但现在,有人,却想践踏它。
第 9 章
我知道陆泽远说到做到。
他一定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我越想越不安,决定去找陆景淮。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帮上忙,但此刻,我只有他可以求助了。
我给他打了电话。
“喂,阮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陆先生,我能见您一面吗?”我的声音有些发紧,“我……我遇到麻烦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半小时后,陆景淮的车停在了ECHO楼下。
我上了车,把陆泽远是大赛赞助商,并且要让我出局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一直很安静地在听,没有打断我。
等我讲完,他才开口。
“别担心。”他说,“这件事,交给我。”
“你……”
“相信我。”他看着我,眼神笃定,“就像你相信你的作品一样。”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我所有的焦虑。
“好。”我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专心准备比赛的后续环节。
初试结果出来了,我的作品“星空”,毫无悬念地入围了决赛。
Linda比我还高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的作品是最好的!”
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决赛那天,我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裙,走上了舞台。
台下坐满了观众和评委。
我一眼就看到了评委席正中央的陆泽远。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表情冷漠,像个高高在上的审判官。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
他冲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心头一紧。
按照比赛流程,我需要上台,阐述我的设计理念。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演讲台。
“大家好,我叫阮筝,我带来的作品,叫《星空》。”
我拿起话筒,开始讲述。
我讲那块来自冰岛的石头,讲它如何从一块顽石,变成一片星空。
我讲我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我对新生的渴望。
我的声音很稳,逻辑清晰。
台下的评委们,频频点头。
陆泽远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阐述结束,进入评委问答环节。
一个评委问我:“你的作品,用了非常规的材质,这在珠宝设计中,风险很大。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正要回答,陆泽远却突然开了口。
“王教授,这个问题,或许我可以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拿起话筒,慢条斯理地说:“据我所知,阮小姐所用的这块石头,价值连城。它并非普通的鹅卵石,而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陨石碎片。所以,她的设计,并非巧夺天工,而是取巧。用昂贵的材质,来掩盖设计本身的不足。”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陨石碎片?
我愣住了。
那明明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陆泽远他,竟然当众撒谎!
他想毁了我!
“陆总,您确定吗?”那位王教授问道。
“当然。”陆泽远胸有成竹,“我有朋友是地质学家,一看便知。如果我说的是假的,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评委们当然要采信。
他们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看向我的眼神,也从欣赏,变成了怀疑,甚至是不屑。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就冷了。
我站在台上,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接受着所有人的审判。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拿什么反驳?
我说那是普通的石头,谁会信?
陆泽远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说它是陨石了?”
第 10 章
我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评委会主席,顾教授。
他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慢悠悠地走上台。
陆泽远的脸色,微微一变。
“顾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吗?”顾教授走到我的作品前,拿起放大镜,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看得非常认真。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
“这块石头,结构普通,成分就是最常见的石英和长石。”顾教授放下放大镜,看着陆泽远,眼神锐利,“哪里是什么陨石?陆总,您的朋友,是哪个地质学家?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也想学习学习。”
陆泽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可能是记错了。”他强辩道。
“记错了?”顾教授冷笑一声,“我看不是记错了,是别有用心吧?”
他转过身,对其他评委说:“各位,这件作品,从设计理念,到工艺完成度,都堪称完美。用一块最普通的石头,创造出一片璀璨的星空。这本身就是一种点石成金的艺术!这种创造力,不应该被恶意中伤所掩盖!”
评委们纷纷点头。
陆泽远坐在那里,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顾教授会站出来,当众打他的脸。
“至于你说的,承担一切责任。”顾教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看,你该为你刚才的行为,向阮筝同学,道歉!”
道歉?
陆泽远怎么可能道歉?
他猛地站了起来。
“我不需要道歉!我是赞助商,我有权质疑比赛结果的公平性!”他大声说,“这个比赛,我看有黑幕!”
他说完,摔门而去。
会场里,一片混乱。
我站在台上,看着这一切,感觉像在做梦。
顾教授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孩子,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谢谢您,教授……”
“傻孩子,谢什么。是你的作品好,够硬气。”他笑了,“去准备吧,你该拿的奖,一个也跑不了。”
最终,在顾教授的坚持下,比赛继续进行。
我的作品《星空》,毫无悬念地,获得了金奖。
当我站上领奖台,捧着那座沉甸甸的奖杯时,我看到了台下。
陆景淮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着我,温柔地笑。
他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比我的《星空》,还要璀璨。
颁奖典礼结束,我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阮小姐,恭喜您获得金奖!能谈谈您现在的感受吗?”
“阮小姐,对于刚才陆泽远先生的行为,您有什么想说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陆景淮走了过来。
他自然地挡在我身前,对记者们说:“抱歉,今天的问题就到这里。阮筝需要休息。”
他的气场很强大,记者们竟然都乖乖地让开了一条路。
他带着我,穿过人群,走出了会场。
外面,月光如水。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不用谢我。”他说,“是顾教授,也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可是,如果不是你,顾教授他……”
“我只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顾教授。”陆景淮打断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朋友该做的事。”
他看着我,月光洒在他脸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阮筝。”他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
“我很为你骄傲。”
我的心,猛地一颤。
骄傲。
这个词,我从陆泽远那里,从未听过。
他只觉得我,给他丢脸。
我看着陆景淮,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和欣赏。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陆景淮。”我鬼使神差地,叫了他的名字,没有带称呼。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在。”
第 11 章
那一晚之后,我和陆景淮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会经常来公司看我,有时候是带一杯我爱喝的奶茶,有时候是送几本稀有的设计图册。
他从不打扰我工作,只是安静地待在一旁,看我画图,和工匠们讨论。
我忙完了,我们就一起去楼下的餐厅,吃一顿简单的晚餐。
我们聊很多。
聊艺术,聊生活,聊各自的过去。
我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做策展人。他说,他喜欢把那些被埋没的美好,呈现给世界看。
我也跟他说起了我的童年,说起了我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他总是很认真地听,然后告诉我:“你的梦想,一点都不不切实际。它们只是需要被看见。”
和他在一起,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了。
我不再需要小心翼翼,不再需要看人脸色。
我可以做最真实的阮筝。
ECHO的危机,因为“新锐设计师大赛”金奖的加持,彻底解除了。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公司上下,一派欣欣向荣。
Linda开玩笑说,我是公司的福星。
我知道,这是陆景淮的功劳。
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陆泽远扼杀在摇篮里了。
我想请他吃饭,郑重地感谢他。
他答应了。
我选了一家很安静的西餐厅。
烛光摇曳,音乐舒缓。
“陆先生,今天这顿饭,是我真心诚意要谢谢你的。”我举起酒杯,“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他和我碰了碰杯。
“我说过,是你的才华,成就了你自己。”他看着我,眼神深邃,“我只是一个发现者。”
“你对我来说,不只是发现者。”我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指引我方向的光。”
我的话,很直白。
他愣住了。
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餐厅里的音乐,好像也停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怕我说得太直白,会吓到他。
就在我准备找个借口打圆场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阮筝。”
“嗯?”
“你愿意,让这束光,一直照亮你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紧张。
“我知道,你现在刚离婚,事业也才刚刚起步。我不该这么快就……”
“我愿意。”我打断他。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
是不是太主动了?
他却笑了。
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阮筝。”他伸出手,隔着桌子,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他的手很温暖,掌心干燥。
被他握着,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我以为……我以为你对我,只是……”
“只是欣赏?”他替我说了出来,“一开始,确实是。我被你的才华吸引。但后来,我看到了你的坚韧,你的善良,你的不服输。阮筝,我爱上你了。”
爱上。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他,眼眶发热。
“我也是。”我说,“陆景淮,我也爱上你了。”
那天晚上,我们牵着手,走在江边的夜风里。
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我们的手,却握得越来越紧。
我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没有盛大的告白,没有昂贵的礼物。
只有两颗,慢慢靠近的心。
几天后,我和陆景淮的恋情,被曝光了。
不知道是哪个记者,拍到了我们在江边牵手散步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好看。月光下,我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很美。
#陆景淮阮筝恋情#这个词条,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
陆家的电话,很快就打到了我这里。
是陆泽远。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阮筝,你真行啊!”他怒吼道,“离婚才多久,就勾搭上我小叔了?你是不是早就对他有意思了?”
第 12 章
“陆泽远,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我冷声说。
“尊重?”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跟我小叔搞在一起,你让我陆家的脸往哪儿搁?阮筝,我命令你,立刻跟他分手!不然,我让你在云州市,待不下去!”
“你凭什么?”
“凭我是陆泽远!”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电话就被另一个人抢了过去。
是陆景淮。
“泽远。”他的声音很冷,“够了。”
电话那头,陆泽远似乎愣了一下。
“小叔?你怎么……”
“阮筝是我的女人。你再敢对她大声说一句话,别怪我不念叔侄情分。”陆景淮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还有,陆家的脸,不是你用来威胁别人的工具。你做的那些事,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看着他,心里又感动又担心。
“他……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陆景淮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
“别怕。他不敢。”
他抱着我,很有安全感。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陆景淮。”我闷闷地说。
“嗯?”
“我们……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毕竟是……叔侄。”
虽然血缘已经很远,但这个名分,终究是有点尴尬。
“没什么快不快的。”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爱上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时间吗?只需要感觉。”
他捧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
“阮筝,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
陆泽远那边,暂时没有了动静。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那个人,自尊心比天大。他绝对无法接受,他不要的女人,被他最“看不起”的小叔得到了。
没过多久,我的工作室,就出事了。
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
等我走到楼下时,发现我的工作室,被人泼满了红油漆。
墙上,还用油漆刷着几个大字:贱人。
我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我知道,这是陆泽远干的。
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卑鄙。
我拿出手机,想报警。
手却抖得厉害,连密码都按不对。
就在这时,陆景淮的车开了过来。
他下了车,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我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身上。
“别怕,有我。”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是他……是他干的……”我带着哭腔说。
“我知道。”陆景淮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交给我。”
他先送我回了家。
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开车走了。
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去了哪里。
那一晚,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陆景淮的电话。
“下楼。”他说。
我下了楼,看到他站在车里,对我笑。
“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我上了车。
他开着车,一路驶向了陆氏集团。
在陆氏集团的大楼下,停着一排排的警车。
很多记者都围在那里。
陆泽远,被两个警察,从大楼里带了出来。
他戴着手铐,头发凌乱,西装也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记者们的闪光灯,对他闪个不停。
“陆总,请问您是因为什么事被警方带走?”
“陆总,传闻您涉嫌商业犯罪,请问是真的吗?”
陆泽远一言不发,脸上满是阴鸷。
他钻进警车,车门关上。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很复杂。
我恨他,但我从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这是……”我看向陆景淮。
“他自己的事。”陆景淮平静地说,“我只是,把他应该受到的惩罚,提前送到了他面前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陆泽远为了打压ECHO,动用了很多不正当的手段。其中一些,已经触犯了法律。
陆景淮只是,把那些证据,交给了警方。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第 13 章
陆泽远出事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整个云州市炸开了锅。
陆氏集团的股价,一跌再跌。
陆家乱成了一锅粥。
我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人都说,是我,是我勾引了陆景淮,然后联手他,一起搞垮了陆泽远。
流言蜚语,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不敢出门,不敢看手机。
陆景淮一直陪着我。
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地为我做饭,陪我画画,在我被噩梦惊醒时,把我抱进怀里。
有他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陆景淮。”一天晚上,我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是不是很坏?”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都说我,是红颜祸水。”
“他们懂什么。”他轻笑一声,“在我眼里,你只是阮筝。一个善良,坚强,有才华的阮筝。”
他捧起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
“阮筝,别理会那些声音。你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声音。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我是什么?”
“你是我陆景淮,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我的心,猛地一颤。
共度一生。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词。
“陆景淮。”我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我们结婚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突然了。
陆景淮也愣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喜。
“阮筝,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无比确定,“我想嫁给你。现在就想。”
我怕再拖下去,夜长梦多。
我怕会有更多的变数。
我想,和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好。”他用力地点头,眼眶都红了,“我们结婚。”
第二天,陆景淮就向我求了婚。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
他只拿出了一张,他自己亲手画的,我的素描。
画上的我,正低头认真地画着图,阳光洒在我的侧脸上,很安静,很美好。
“阮筝,我给不了你全世界。”他单膝跪地,仰头看着我,“但我的世界,全都给你。嫁给我,好吗?”
我哭着,点了点头。
“我愿意。”
我们的婚讯,公布得很快。
陆家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平静。
或许是,陆泽远的事,已经让他们没有精力再来管我们了。
婚礼的筹备,很顺利。
陆景淮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我说,我想要的,很简单。只要亲友在场,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婚礼那天,天气很好。
我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我好像,从来没这么好看过。
Linda作为我的伴娘,在一旁激动得语无伦次。
“筝筝,你太美了!你今天就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我笑了。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顾教授。
他穿着一身唐装,精神矍铄。
“筝筝,准备好了吗?新郎来接你了。”
我点点头。
陆景淮就站在门外。
我打开门,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到我,眼睛亮了。
他向我伸出手。
“我的新娘。”
我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稳,很暖。
我们走进婚礼的殿堂。
红毯的另一头,站着我所有的朋友,和我最爱的父母。
神父站在中间,为我们主持仪式。
“陆景淮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的阮筝小姐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尊敬她,保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陆景淮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阮筝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陆景淮先生为夫,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爱他,尊敬他,支持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我流着泪,笑着说。
神父笑了。
“好,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陆景淮掀开我的头纱,慢慢地,向我靠近。
就在我们的嘴唇,即将碰在一起的时候。
婚礼现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第 14 章
所有人都惊愕地回过头去。
门口站着的,是陆泽远。
他穿着一身囚服,头发剃得很短,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依旧阴鸷。
是警察押着他来的。
他说,他想来参加我的婚礼。这是他最后的请求。
警察看他态度诚恳,又不想在我的大喜日子里闹出什么事,就同意了。
他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紧张地握紧了陆景淮的手。
陆景淮回握住我,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陆泽远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他的脚上,还戴着脚镣。
走起路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害怕他闹事。
我怕他会毁了这场,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婚礼。
他走到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怨,有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阮筝。”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
“恭喜你。”他说。
我愣住了。
我以为他会破口大骂,会说他不甘心。
我没想到,他会说恭喜。
“你今天,很美。”他继续说,“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美。”
我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陆泽远,你到底想干什么?”陆景淮冷声开口,把我护在身后。
陆泽远没理他,依旧看着我。
“我不是来闹事的。”他说,“我就是想,亲眼看看你穿上婚纱的样子。”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不是我想象中的,凶器。
而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盒子。
他把盒子递到我面前。
“这是……新婚贺礼。”
我看着他,没有接。
陆景淮想上前,我拉住了他。
我看着陆泽远,示意陆景淮别动。
我接过那个盒子。
打开它。
里面不是珠宝,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而是一张,被精心装裱起来的,设计草图。
那张草图,很旧了,纸的边缘都有些发黄。
上面画着一条项链,设计很简单,但看得出,画它的人,很用心。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我的。
是我大学时,画的第一张,正式的设计草图。
那时候,我把它交上去,作为我的结课作业。后来,就找不到了。
我没想到,会在陆泽远这里。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儿?”我震惊地问。
“我拿的。”陆泽远的声音,更低了,“那时候,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无意中在你教室看到的。我觉得它……很好看,就偷偷拿走了。”
“你……”
“我以前,看不懂它。”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叫做“悔恨”的情绪,“我只觉得,它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我不知道,它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直到我进了监狱,在里面的日日夜夜,我什么都不想干,就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它。”
“我才慢慢看懂了。这上面画的,不只是一条项链。是你的梦想,是你对未来的所有期待。”
“阮筝,对不起。”
他突然,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以前,是我混蛋。是我亲手,把你的梦想,踩在了脚下。”
“我弄丢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妻子。”
“我不配求你原谅。”
他直起身,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和释然。
“这个,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
他指了指那个盒子。
“我以我母亲的名义,设立了一个独立珠宝设计师扶持基金。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受益人。这张卡,是启动资金,法人代表,是你。”
他又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盒子里。
“祝你……幸福。”
他说完,转身就走。
警察押着他,再次走出了婚礼的大门。
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陆景淮一眼。
也没有说,要我等他。
他是真的,放下了。
我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个盒子,眼泪流了满面。
这不是我预想中的,任何一种结局。
我恨过他,怨过他。
但当他说出“对不起”的时候,我好像,所有的恨,都烟消云散了。
我终于,和过去,和解了。
第 15 章
陆泽远走了。
婚礼现场的气氛,却不再冰冷。
宾客们看着我们,眼神里,不再是看戏,而是多了几分动容和祝福。
我的父母,流下了欣慰的眼泪。
陆景淮,轻轻地,擦掉我脸上的眼泪。
“都过去了。”他说。
我点点头,对他笑了笑。
是都过去了。
我看着手里的盒子和卡,心里百感交集。
这大概是,陆泽远能给我的,最好的道歉。
他终于,学会了,用尊重,来弥补他的过错。
我收起盒子,重新转向陆景淮。
我们相视一笑。
神父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的仪式。
“那么,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打扰。
陆景淮温柔地,捧起我的脸。
他的唇,轻轻地,印在了我的唇上。
柔软,温暖,带着一丝淡淡的薄荷香。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我的朋友们,我的父母,都在为我们鼓掌。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知道,我选对了。
我没有嫁给一个给我豪宅豪车的男人。
我嫁给了一个,懂得欣赏我的才华,尊重我的梦想,愿意陪我一起,把平凡日子过成诗的男人。
婚礼结束后,我们去了冰岛度蜜月。
那是陆景淮特意选的地方。
他说,那里有我作品的灵感源头。
我们住在那个捡到“星空”石头的海滩边的小木屋里。
白天,我们一起去看极光。绿色的光带,在夜空中舞动,像一场盛大的烟火。
陆景淮从身后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看,你的星空,比天上的还美。”
我靠在他怀里,笑得像个孩子。
晚上,我们坐在壁炉前,他给我读诗,我给他画设计图。
我的画纸上,画了很多东西。
有极光,有冰川,有他。
我把我的“新生”系列,重新设计了一遍。
这一次,它们不再只有挣扎和渴望。
更多的是,爱和希望。
我们的蜜月,过得很慢,很惬意。
回国后,我用陆泽远给的那笔钱,成立了我自己的珠宝工作室。
名字就叫,“新生”。
陆景淮是我的首席策展人。
我们夫妻同心,把“新生”打造成了国内顶尖的独立设计师品牌。
我实现了我大学时的梦想。
甚至,比我梦想的,还要好。
几年后。
我站在国际顶级珠宝展的舞台上,领取着年度最佳设计师的奖杯。
台下,陆景淮正抱着我们的孩子,对我温柔地笑。
我的孩子,是个小男孩,长得和他很像,但眼睛,却像我。
他举着一个写着“妈妈最棒”的小牌子,摇来摇去。
我看着他们,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我的人生,好像一个圆。
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切,再到失去一切,最后,又重新拥有了属于我自己的,全世界。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别人而生的陆太太。
我是阮筝。
一个珠宝设计师。
一个妻子。
一个母亲。
一个,完整的,被爱着的自己。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11-06 01:24:05